汪曾祺,最"不正经"的人最深情。
汪曾祺,江苏高邮人,年3月5日出生,中国当代作家、散文家、戏剧家、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。被誉为“抒情的人道主义者,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,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。”
汪曾祺最让人熟知的是他创作了让人们耳熟能详的著名现代京剧《沙家浜》。
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成就非凡,对戏剧与民间文艺有深入钻研。作品有《受戒》《晚饭花集》《逝水》《晚翠文谈》等。
年5月16日,汪曾祺辞世。二十年过去了,很多读者依然深深地怀念他。汪曾祺的一生,没有大起大落,更多的是细水长流,随遇而安。
正如沈从文所言,
汪曾祺是“大器晚成,宠辱不惊”。
汪曾祺被誉为是“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”,是一个名闻遐迩的才子。他身上有一种文人雅士的闲适、恬淡和从容。他不仅是小说家、散文家、戏剧家,而且是书法家、绘画家、美食家。
贾平凹在一首诗中这样评价汪曾祺:“是一文狐,修炼成老精。”
他一生经历了很多大事,没完没了的各种运动。然而,难能可贵的是,这些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。
汪曾祺用他的笔创造了一个随遇而安、恬淡安闲的美好世界,这个老头儿有一种固执的观念,总是把生活中他认为美的一面展现给读者,而把那些不好的东西自己藏起来。”
汪曾祺热爱这个世界,他说“人生如梦,我投入的确是真情。世界先爱了我,我不能不爱它。”
汪曾祺经常会有点"不正经",在许多文章中展现了他的"不正经",他在他的散文集《人间草木》中曾有这么一段话:
栀子花粗粗大大,又香得掸都掸不开,于是为文雅人不取,以为品格不高。栀子花说:“去你妈的,我就是要这样香,香得痛痛快快,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!”
“如果你来访我,我不在,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,它们很温暖,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。
他讲着讲着,忽然停下来:“对不起,我这里有个小动物。”他把右手伸进后脖颈,捉出了一个跳蚤,捏在手指里看看,甚为得意。
如此“不正经”的文字,就是这样经常出自被称为“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、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”的汪曾祺之口。
但他又深情如此。他在一本散文集中说:
人有爱好才热爱生活,人有爱好才会成癖,清代文学家李渔说:“人无癖不可交,以其无深情也”,李渔的这句话,放在汪曾祺身上再合适不过。
世上哪有那么多一本正经?爱好生活的人才深情。调侃生活的人才深情,游戏人生的人才深情。"不正经"的人才深情。
说起汪曾祺的"恶习",有其父必有其子,要追溯到他的父亲,他的父亲叫汪菊生,
在江苏高邮,汪家大院很有名气。曾做过运动员的父亲喜欢喝酒,每次饮酒常会给汪曾祺也倒上一杯,抽烟一次点两根,儿子一根老子一根,所以不满20岁的汪曾祺早已养成一副“浪荡公子”的气质。
父亲汪菊生也是一个全才,受家庭影响做了眼科医生,同时笙箫管笛等乐器无一不会,甚至画画、篆刻也是手到擒来。
汪曾祺从小耳濡目染,学习古典诗文,能诗善画,兼谙乐器戏剧,这些广泛的兴趣爱好,都是来自自己的老头父亲。
对于爷俩,这都是玩儿,如汪曾祺所说,“生活,是很好玩儿的。”
大文豪往往是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,
大文豪也会留级。
年汪曾祺如愿考入西南联大中文系,但因为体育和英语不及格,学制4年,他却读了5年,留级1年。
这并不是一个学渣逆袭的励志故事,大学期间的汪曾祺虽在学习课程上“不用功”,喜欢到处逛,泡茶馆,但他是个夜猫子,晚上常常在图书馆或茶馆读书,有时一直读到天亮,然后回宿舍睡觉,第二天便接着逃课...
从“逃课”模式来看,80年前的大学生活与现在的大学生一模一样,但逃课的时候做了什么,上课的时候又学到了什么?功夫自在各人修练。
汪曾祺与沈从文
大学期间,著名学者,诗人闻一多就对汪曾祺十分欣赏,常给他打最高分。一次,同学让汪曾祺代笔写了篇作文,闻一多读后很是高兴,称赞说:“你比汪曾祺写得还好。”此时的汪曾祺,心里暗暗高兴的不要不要的。
在沈从文老师处学到了真谛。
汪曾祺在大二时遇到了恩师沈从文,老师开课3门,他一次课都没逃过。
作为沈从文的嫡传弟子,汪曾祺文风受他影响极大。青年时期,汪曾祺很喜欢抖机灵的写作方式,他曾写过一篇小说拿给老师看,文中主人公的对话十分精彩,格外精心设计过,但沈从文却批评说:“你这不是人在讲话,是两个聪明脑袋在打架。”
就是这次批评点拨,使汪曾祺豁然开朗,悟到了写作的真谛,如他后来对自己文学语言的总结:
“语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,一听就记住。语言的唯一标准,是准确。”
这也正是汪曾祺的文字朴实却不乏锋利,温情却不矫情的原因。
青年时期的汪曾祺
汪曾祺是一个叛逆的人。
在西南联大,汪曾祺以自由散漫著称,他喜欢的课程,一节都不会错过,不喜欢的基本不去。闻一多、沈从文的课,他听得极其认真,但朱自清的课,有时就会溜号,因为他觉得朱自清上课太过一板一眼,不太适应。
毕业时,因不服从分配(给美军当翻译),汪曾祺被开除学籍。正当他生计无着落时,中文系主任罗常培推荐他给朱自清当助教,朱自清有些生气的说,“这个汪曾祺连我的课都不认真听,怎么给我当助教?”
后来,汪曾祺辗转来到上海,本想通过熟人找到一份职业,却不料连碰钉子,手头仅有的一点钱也即将花光。汪曾祺情绪异常低落,甚至想到自杀。
在北京的沈从文知道此事后,写信责骂他,“为了一时的困难,就这样哭哭啼啼的,甚至想到要自杀,真是没出息!你手里有一支笔,怕什么!”
汪曾祺与夫人施松卿年
有才能的人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。
汪曾祺的夫人施松卿女士出身名门,是西南联大的高材生,始就读于物理系,同杨振宁同班,后由于身体原因改读英文,当年施松卿风华正茂,有人问她为何选择当时外貌背景都不出众的汪曾祺时,她说她看中的是汪曾祺的才华。
年,内战的最后阶段,汪曾祺去往北平与相恋一年的校友施松卿会合,两年后,二人结婚,此后相伴一生。
施松卿很是纤瘦,再加上她淡眉秀目,有天生的雅致容颜,一颦一笑间自有一种怯弱不胜情的姿态,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,于是,她便有了个外号叫“林黛玉”,先是外文系的同学叫,后来传开了,连外系的人也都知道了,慕名前来看她。
追她的人很多,光是外文系便有两个,一个叫赵全章,一个叫袁可嘉,两个人都是外文系极优秀的男生,赵全章中英文俱佳,能用中文写一手漂亮散文,在年给陈纳德的美国志愿空军做英文翻译官的时候,他一个人被破格提为上尉。
而袁可嘉也颇有才华,他写过一首《沉钟》:“让我沉默于时空,如古寺锈绿的洪钟,负驮三千载沉重,听窗外风雨匆匆;”文辞典雅,意境优美,闻名一时,后来,他成了研究西方现代派文学的专家。可是,施松卿把他们都拒之门外。
因为,她遇上了汪曾祺。
她其实知道他,他是中文系有名的才子,是教文学创作的沈从文先生最得意的门生,她在报刊上读过他的文章。
她很喜欢他的文章,每次看到,她总会无端想起父亲收藏的那幅仕女图,画中女子不过是淡淡的水墨勾勒而出,全然不着一色,却比那些西洋画上浓墨重彩的女人更美。
他的文章就是这样,不卖弄那些生僻的字,也不堆砌那些华丽的词,他只用最简单寻常的字句,却独有一种别致的韵味,叫人一读难忘。
汪曾祺的女儿曾经打趣地问母亲:你不是说当时中文系的学生都土得很吗?那你怎么看上爸爸了?施松卿说:"有才,一眼就看得出来。”
汪曾祺一生写了大量的作品,当然最为人熟知的就是唱遍大江南北的京剧现代戏《沙家浜》。
汪曾祺在《我为什么写作》中说:
原因无它:从小到大,数学不佳。
考入大学,成天泡茶。读中文系、看书很杂。
偶写诗文,幸蒙刊发。百无一用,乃成作家。
弄笔半纪,今已华发。成就甚少,无可矜夸。
有何思想、实近儒家。人道其理,抒情其华。
有何风格?兼容并纳。不今不古,文俗则雅。
与人无争,性情通达。如此而已,实在无啥。
——《我为什么写作》
晚年汪曾祺汪曾祺是一个吃货,可以说是一个大大的吃货。
要问文人里谁最会吃,文化圈里公认的北有收藏家大玩家王世襄,南有汪曾祺。
他不仅自创菜品,还撰书谈吃。汪曾祺文字中的"吃",不仅有生活,还蕴涵着深刻的人生体验。
汪曾祺说,
许多东西吃不惯,吃吃,就吃出味儿来了。——《岁朝清供》
我对异乡人称道高邮鸭蛋,是不大高兴的,好像我们那穷地方就出鸭蛋似的!不过高邮的咸鸭蛋,确实是好,我走的地方不少,所食鸭蛋多矣,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!曾经沧海难为水,他乡咸鸭蛋,我实在瞧不上。”——《端午的鸭蛋》
汪曾祺嗜吃,在现代文学史上是出了名的。正是因为他写了课本上那篇《端午的鸭蛋》,于是我们才知道了高邮有咸鸭蛋这样的好物。
鸭蛋的吃法,如袁子才所说,带壳切开,是一种,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。平常食用,一般都是敲破“空头”用筷子挖着吃。筷子头一扎下去,吱——红油就冒出来了。
——选自《端午的鸭蛋》
汪曾祺谈吃不同于梁实秋的温情,不同于周作人的冷淡,也不同于张爱玲那般的洋气,而是娓娓道来、都是寻常吃话,读来却是百看不厌。
他说,"江青一辈子只说过一句正确的话:“小萝卜去皮,真是煞风景!”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因为一个大人物年轻时常爱吃而出名。"这位大人物后来还去吃过,说了一句话:“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。”后来火宫殿的影壁上就出现了两行大字:最高指示——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。——《五味》
汪曾祺是懂花花草草的行家,对于各种花草的长相,性格脾气了如指掌。每次都是他有心发现身边的植物什么最先开。他写过的文章里提到的花草树木的种类数量之多,简直堪称植物学家。
写芋头:
长出了几片碧绿肥厚的大叶子,在微风里高高兴兴地摇曳着。
写秋海棠:
我每看到秋海棠,总要想起我的母亲。
写爬山虎:
沿街的爬山虎红了,北京的秋意浓了。
写腊梅花:
满树繁花,黄灿灿地吐向冬日的晴空,那样地热热闹闹,而又那样地安安静静。
草木无情,但作者饱含深情。拿他这些文字,就是没事翻翻,也让你觉得随身带了一个花园,或者一个不错的菜园。
我在这些腊梅珠子花当中嵌了几粒天竹果,我到现在还很得意:那是真很好看。我把这些腊梅珠花送给我的祖母,送给大伯母,送给我的继母。
她们梳了头,就插戴起来。然后,互相拜年。我应该当一个工艺美术师的,写什么屁小说!——《人间草木》
赏花赏到气息,氛围,情怀。隔江看花,隔窗听雨,隔着人世中一层一层占有的标签,轻启那古旧又明润的光。
如同,浴一回月光,落两肩花瓣,踏一回轻雪,活着,走着,看着,欣喜着,却没有患得患失的心情。——《人间草木》
为什么西方人把这种花叫做forget-me-not呢?是不是思念是蓝色的。昆明人不管它什么勿忘我,什么forget-me-not,叫它“狗屎花”!——《岁朝清供》
汪曾祺的人生态度豁达圆润。
《风景》中,汪曾祺将自己称为“全像一根落在泥水里的鸡毛”:
我一定非常丑,我脸上线条零乱芜杂,我动作萎靡鄙陋,我不跟人说话,我若一开口一定不知所云!我真不知道我怎么把自己糟蹋到这种地步。是的,我穷,我口袋里钱少得我要不时摸一摸它,我随时害怕万一摔了一跤把人家橱窗打破了怎么办……但我穷的不止是钱,我失去爱的阳光了。
汪曾祺还当了一回"补课右派"。
“我愿意是个疯子,可以不感觉自己的痛苦。”
这句话刚刚出现在民间文艺研究会的黑板报上时,并没有引起更多的银川最好的白癜风医院治白癜风的中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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